那些飄雪的日子
昨夜,為了對付腳趾骨折的劇痛,服用了強力鎮(zhèn)痛藥,似夢似醒間,回放著那些那些飄雪的日子。
靜默的我,總是喜歡在飄雪的日子里沐浴著那漫天的柔舞,任思緒飛揚,輕輕扣擊心靈的窗。伸出記憶的手,溫習那款款盈盈飄落的往事。每一幕都如同一朵美麗的雪花,或緩或急;或疏或密;或聚散美麗,或疼痛點擊;或淚水,或笑語;在過往的曾經中匆匆擦肩滑過,當你用心挽留,未待看清楚它的花瓣,就已融化成歲月的點點滴滴,然后點滴匯聚,一路成溪,在日月的愛撫下蒸發(fā),在冷暖的錘煉下升華,在這樣的時刻從心空的天宇洋洋灑灑地落下。
那一朵打著旋兒快樂頑皮起舞的雪花一定是我童年的一幕。那小村,那庭院,那老屋,那暖炕,那火盆,還有那火盆旁脊背如弓的外婆,外婆周圍那歡鬧不休的姐妹。一個凍豆包,一段粉條,一尾凍泥鰍,一個土豆,都能成為火盆里燒制的美食。等不到徹底燒熟,就已搶炸滿屋,被母親一頓笤帚疙瘩放飛小院,于是雪花中飄送著歡蹦亂跳的無拘無束,雪地里繼續(xù)著無休無止的爭搶追逐。我常常是戰(zhàn)斗的觀望者,歡樂的分享者,雪景的欣賞者。理所當然,也不會成為美食的品嘗者,往往是大人眼里可憐的弱者。每每這時,外婆都會一個眼神,一聲“五子”,那個被叫“五子”的我心總是領神會輕輕地靠過去,默默地看著外婆那一系列熟悉而親切的動作:顫顫的枯枝般的手溫暖地撫摩著我的頭,倒睫的雙眼紅紅的,淚水常流,這時又泛起了一層憐愛,抖抖地解開黑色帶大襟衣服的黑球球似的紐扣,費了半天的勁兒,摸出幾塊五顏六色硬硬的玻璃糖,掃視周遭確認安全后,把硬硬的扣入我的手。而我十有八九會違背她老人家的意愿去分給我的姐妹,而這時的大家都很知趣安靜。戰(zhàn)在雪地里頂風吃糖,覺得香的更甜,甜的更香。啊!童年的那朵雪花,融著親情,攜著香甜,載著歡聲,飄著笑語在這樣的日子里悄然落下。
那一朵直上直下堅決倔強地執(zhí)拗舞動著的雪花,是否是我少年時的一幕。十三歲的肩膀背負沉重的行囊離家求學,條件艱苦,洗臉扣墻上厚積的霜,睡覺不能脫腳上的棉鞋。想爹想媽想外婆,想姐想妹想熱炕熱被窩,想家想那能填飽胃腸熱乎乎的吃和喝,村子里很多一起去的同學,不到半年就因承受不了而輟學。深冬驟雪的周末,即將返校的我,耳邊纏繞著外婆疼愛的勸阻,母親試探的阻攔,還是毅然上路,勁雪狂撲,北風刀舞,進一步退半步,十幾里的路跋涉了兩個多小時,凍傷了耳朵和手指,冷痛麻木了肢體依然沒停的是腳步。接下來那風雪中的一幕,感動了我人生的旅途,深刻在腦海里一直清晰如初,更加激勵了我年少的腳步。午飯時間,頂風冒雪一路奔跑來到緊鎖的宿舍門前,卻見一個身影如弓:掛滿霜雪笨拙的大皮帽,厚重的羊皮襖,腰間牢牢地系緊著繩索,身體盡量前傾,雙手極力抱緊鼓鼓的前胸,偶爾小心翼翼地跺動幾下埋在雪窩里的雙腳,帽沿上積霜盈寸,睫毛胡須都已化霜結冰。不知道已經等候幾時。冰地雪天中,承受著一陣陣撲來的凜冽北風,一面面卷過如沙礫般的雪浪。這幅剪影突然觸動了我心口的疼痛。酸酸澀澀的喉嚨,急急切切地喊了一聲“爹”,立刻語塞無言。冰珠后的眼神閃動著見到女兒后的疼愛與驚喜,絲毫沒有寒冷等待帶來的焦急。邊用那凍得僵硬的手解開扣子和繩索,邊說:“吃沒?山貍子禍害了好幾只鴨子,提了肉剁了咸菜,又蒸了鍋白面豆包,出鍋就往這趕,估摸還熱乎著,快進屋吃去吧!蔽夷舆^這些熱著父愛體溫的食物,緊緊地抱在懷里,靜靜地看著父親從自行車后座上解下家里的唯一一領氈子。再目送那慈愛的笨重的背影漸行漸遠在那個白茫茫的世界中。于是,有一種力量在少年的心宇下沸騰,有一種堅強在旅程里瘋長滋生,那年那冬那驟雪暴風,那滿載親情大愛的身影,擊打出生命拔節(jié)時的聲響與疼痛,在記憶在永恒。那少年時的勁雪,有力地敲打著心靈,讓以后的日子,無論坎坷,無論曲折,無論順風,無論逆境,都給我銘刻和推動。尤其在這飄雪的日子,會重溫力量和感動。!那一朵雪花,那一份給了我勇敢與執(zhí)著的親情,那種年少時不服輸?shù)男郧椋瑤еΧ嚷鋵嵲谟洃浀难┮爸小?/p>
那一朵晴空下被朝霞鍍了一抹嫣紅、在晨風的鼓勵下翻飛出款款自如舞姿的雪花,是不是我青春萌動時的一幕。大學生活最后一個冬天最大一場雪,百折不撓的你,不懈不休的努力,若惱了我的忍耐,打翻了我的極限,也許對愛情懵懂,也許深沉著無望的曾經,對所有的流露者一視同仁無動于衷,惟獨你雷打不動,毅力跨越那個城市到這個城市的遙遠,用口中的節(jié)省不厭其煩地重復著真段路程,終于讓我忍無可忍,把你放逐出我的視線。不知過了幾時,無意間隔窗觀雪,猛然發(fā)現(xiàn)你的身影堅定頑強地戰(zhàn)立在育芳園那沒膝的積雪中,眼睛始終鎖定在我宿舍窗口的方位,我突然感到不忍,突然產生感動,走近你時花燈初放,風旋細雪,五彩晶亮,點點飛閃,絢麗光芒。啊!那一朵細密舞風的雪花,那一段青青澀澀的歲月。
風起時那一朵被命運撞擊失落了花瓣的雪花,如同傷痛了翅膀的天使,如沉重的沙粒擊疼了成家立業(yè)后的痛苦往昔。走出大學的校門,和所有的志氣青年一樣。一樣的意氣風發(fā),一樣的信誓旦旦,一樣的熱情洋溢,努力投身進事業(yè)、生活中。一樣攜手伴侶,一樣營建家庭,小家雖然貧寒卻充滿奮斗和期翼,無數(shù)次幻想、設計、期待生命帶來的驚喜。然而生命的來臨卻把一切的希望打進地獄。我那可憐孩子,生命之初就承載著巨大的苦痛,用無休無止的哭聲與命運抗爭,也是無奈的對親人們的唯一表達和訴說。伴隨這控揪心傾訴的還有丈夫那一聲聲沉重如巨石般的嘆息聲,突如其來的重擊擊毀了初為人父者的堅強,他選擇了逃避、發(fā)泄的脆弱方式,酗酒澆愁,忘記了一個丈夫的義務,推脫一個父親的職責。危難來時,沒有給妻子一個可靠的肩膀,沒有給孩子撐起一方有陽光的天空。兒子降生在九四年的深冬,我記憶中最冷最深刻的冬天……寒冷刮骨,疼痛入髓,積雪如山,重壓如山。當產假結束,一邊是我剛剛起步那忠愛的事業(yè),一邊是掙扎在生死邊緣時刻不能離開親人呵護的兒子,再加之微薄的經濟能力。首先想到求助正當壯年的公婆。婆婆很坦誠的一番觀點:我四個兒女強將就養(yǎng)活,可下都成家立業(yè)了,責任也算盡了,該享點清福了,一輩子管不了兩輩子的事兒了,各人的事兒各人想招兒吧。是啊,父母把我們養(yǎng)大成人,已經很辛苦了,怎么還有權利強求和勉強呢?我包好孩子,抱緊懷中,重又跋涉進晚春的風雪中,不知不覺中,淚已成冰。后來,我那花甲的父母放棄欣欣向榮的家園來了,用那早已經疲倦的雙肩扛起女兒的天,用那撫育了七個兒女勞累變形的雙手又捧起我的孩子。父親只一句:大學咱不能白念,再難爬的山也能有路,有爹媽的天就不會塌。是的,我崇敬的爹娘,給我做人的脊梁,給我生存的勇氣,用他們操勞疼痛的身軀支撐起女兒的希望,用他們樸實的民族美德身體力行著晚輩的人格。我用從他們那里遺傳來的倔強,戰(zhàn)起身、挺起腰、抹去淚、走進風雪。在父母的支持下,努力耕耘著我的事業(yè),竭盡全力地擔起一個母親的職責?墒敲\多桀、禍不單行,九六年的秋末冬初,世上最疼最愛我的母親去了,憂勞成疾,帶著怎樣的不舍和不忍,臨走時無論我怎樣的努力,都沒能讓她合上眼睛。在那個飄雪的日子,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去了!帶著萬般無奈的疼愛,帶著無法瞑目的牽掛,一分一秒一步一回頭地去往天堂的路。還帶著她那寬厚,她那容忍,還有她那息事寧人不愿言說的委屈,去了。她的最后一個生日,被酗酒泄愁的女婿砸得杯盤狼籍、鬧得友怒親離,她一如既往地對女婿疼愛倍至。面對我婆婆的誤解與指責:跑我家當家占窩等養(yǎng)老……卻默默無言不去計較。母親身后,鄰居送行時的哭訴,讓我知道她老人家忍辱負重,內心的委屈苦痛。把傷害守口如瓶,惟恐自己的女兒承載太多。用任勞任怨,恬淡仁忍的母性光輝照耀著后輩的思想。用安詳靜默把一生的經歷和美德幻化成漫天圣潔的白雪,紛紛揚揚后寄托旋起的風會集成她慈愛的手,把跪在她那沒有門也沒有窗的居所前的女兒親切地安撫,然后用力托起,給她挺直腰的骨氣,給她向前走的勇氣。勇敢地面對那個深深的冬季。
那個冬天,從來沒抱過任何孩子的老父親,笨拙地抱起我的兒子。那個冬天,我敬愛的父親原有的黑發(fā)不經意間滿頭霜雪。啊!那些飄雪的日子,那些疼痛磨練著的歲月,那些眼淚升華的晶瑩的白色花瓣,那些融戀親情的美麗飄舞,那些始終沒有讓我滑倒的路。都在這樣的日子里頻頻回顧,讓我千難萬難都不能停步。
!那些飄雪的日子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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